厚黑教主─李宗吾

厚黑教主─李宗吾

江彥震

李宗吾，四川富順自流井（今四川自貢市自流井）人，早年曾加入同盟會，長期從事教育工作，係四川大學教授、富順中學校長、歷任中學校長、省議員、省長署教育廳副廳長及省督學等職；是中國近現代偉大的思想家，教育家，革命家，暢銷書小說作者，他曾撰寫了轟動一時的《厚黑學》，自號「厚黑教主」。

原名李世全的李宗吾，入學後改名李世楷，字宗儒，意在宗法儒教，尊奉孔夫子，25歲時思想大變，認為與其宗法孔孟之道，不如宗法自己，故改名為宗吾。為人正直，聰穎機智，治學嚴謹，幾十年間目睹人間冷暖，看透宦海浮沉，憤世寫出《厚黑學》一書，並冠以獨尊之筆名，旨在取「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之意，從此便以「厚黑教主」自號，而開創「厚黑學派」的一家之言，後被譽為「影響中國文化的20大奇才怪傑」之一。

李宗吾係火德公之後，福建汀州府上杭縣客家人，遷廣東嘉應州長樂縣（現在長樂縣改名五華縣，嘉應州改名梅州），時南宋建炎二年。廣東一世祖敏公，二世祖上達公，至十五世潤唐公，於雍正三年乙巳，舉家入蜀，住隆昌縣蕭家橋，時潤唐公年61歲。是為入蜀始祖，公為儒醫，卒時82歲，葬蕭家橋，後遷葬自流井文武廟後之柳溝壩。李宗吾為入川第八代，有兄弟七人，姊妹二人。李宗吾在兄弟中排行第六，三哥早逝，除他一人外，其餘兄弟皆務農。李宗吾出生於1879年2月3日，1943年9月28日病逝，享年64歲。

《厚黑學》的寫作背景是軍閥混戰時期，李宗吾以這本書針砭時勢，表達了他的激憤之情，這種看法林語堂表達得淋漓盡致；吳稚暉、柏楊等人對李宗吾《厚黑學》亦表讚嘆之情。另一方面，辛亥革命雖然推翻了中國幾千年的帝制，但是，沒有動搖的是隱藏在幾千年帝制後面的文化心理。李宗吾自己認為《厚黑學》的出現為新的局面提供了新的思維方式。陳遠覺得李宗吾《厚黑學》的核心是：“自由思想，獨立精神”。陳遠說，很多人只是從字面意思上理解《厚黑學》，說《厚黑學》就是提倡“臉厚心黑”。而李宗吾寫《厚黑學》的本意並非如此。

李宗吾第一篇厚黑文，是以文言文寫成，1911年發表於成都「公論日報」，讀者嘩然，痛斥李宗吾厚黑諸文，因而李宗吾獲得「李厚黑」之渾號，他不以為忤，李索性用四書文體寫成「厚黑學」、「厚黑經」及「厚黑錄」，又用宋儒語體寫成「厚黑傳習錄」。

李宗吾自述，其從讀書識字以來，就想成為英雄豪傑，求之四書五經，茫無所得，求之諸子百家，與夫廿四史，仍無所得，以為古之為英雄豪傑者，必有不傳之秘，不過吾人生性愚魯，尋他不出罷了。窮索冥搜，忘寢廢食，如是者有年，一旦偶然想起三國時幾個人物，不覺恍然大悟曰：「得之矣，得之矣，古之為英雄豪傑者，不過面厚心黑而已。」

三國英雄，首推曹操，他的特長，全在心黑：他殺呂伯奢，殺孔融，殺楊修，殺董承伏完，又殺皇后皇子，悍然不顧，並且明目張膽地說：「甯我負人，毋人負我。」心子之黑，真是達於極點了。有了這樣本事，當然稱為一世之雄了。
　　其次要算劉備，他的特長，全在於臉皮厚：他依曹操，依呂布，依劉表，依孫權，依袁紹，東竄西走，寄人籬下，恬不為恥，而且生平善哭，做三國演義的人，更把他寫得維妙維肖，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情，對人痛哭一場，立即轉敗為功，所以俗語有云：「劉備的江山，是哭出來的。」這也是一個有本事的英雄。他和曹操，可稱雙絕；當著他們煮酒論英雄的時候，一個心子最黑，一個臉皮最厚，一堂晤對，你無奈我何，我無奈你何，環顧袁本初諸人，卑鄙不足道，所以曹操說：「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
　　此外還有一個孫權，他和劉備同盟，並且是郎舅之親，忽然奪取荊州，把關羽殺了，心之黑，仿佛曹操，無奈黑不到底，跟著向蜀請和，其黑的程度，就要比曹操稍遜一點。他與曹操比肩稱雄，抗不相下，忽然在曹丞駕下稱臣，臉皮之厚，仿佛劉備，無奈厚不到底，跟著與魏絕交，其厚的程度也比劉備稍遜一點。他雖是黑不如操，厚不如備，卻是二者兼備，也不能不算是一個英雄。他們三個人，把各人的本事施展開來，你不能征服我，我不能服你，那時候的天下，就不能不分而為三。
　　後來曹操、劉備、孫權，相繼死了，司馬氏父子乘時崛起，他算是受了曹劉諸人的薰陶，集厚黑學之大成，他能欺人寡婦孤兒，心之黑與曹操一樣；能夠受巾幗之辱，臉皮之厚，還更甚於劉備；李宗吾讀史見司馬懿受辱巾幗這段事，不禁拍案大叫：“天下歸司馬氏矣！”所以到了這個時候，天下就不得不統一，這都是“事有必至，理有固然”。
　　諸葛武候，天下奇才，是三代下第一人，遇著司馬懿還是沒有辦法，他下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決心，終不能取得中原尺寸之地，竟至嘔血而死，可見王佐之才，也不是厚黑名家的敵手。
　　李宗吾把這幾個人物的事，反復研究，就把這千古不傳的秘訣，發現出來。一部二十四史，可一以貫之：“厚黑而己。”

《厚黑學》臉厚是行為方式，心黑是行為準則，此乃厚黑學；凡是人世的名利富貴，宮室內外妻妾、衣服車馬，無一不從厚黑學產生，造物生人的奇妙，真是不可思議。人的願望，一般而言，不外乎成名成家、升官發財。李宗吾宣稱《厚黑學》要解決的就是這些問題，此外，他還要讓人幸福、快樂。簡直是包醫百病的靈丹妙藥！

李宗吾指出，上天生人，給我們一張臉，而厚即在其中，給我們一顆心，而黑即在其中。從表面上看去，廣不數寸，大不盈掬，好像了無奇異，但，若精密的考察，就知道它的厚是無限的，它的黑是無比的。鈍根眾生，身有至寶，棄而不用，可謂天下之大愚。

李宗吾將厚黑學分為三步功夫，第一步是「厚如城墻，黑如煤炭」。起初的臉皮，好像一張紙，由分而寸，由尺而丈，就厚如城墻了。最初心的顏色，作乳白狀，由乳色而炭色、而青藍色，再進而就黑如煤炭了。到了這個境界，只能算初步功夫；因為城墻雖厚，轟以大炮，還是有攻破的可能；煤炭雖黑，但顏色討厭，眾人都不願挨近它。所以只算是初步的功夫。

第二步是「厚而硬，黑而亮」。深於厚學的人，任你如何攻打，他一點不動，劉備就是這類人，連曹操都拿他沒辦法。深於黑學的人，如退光漆招牌，越是黑，買主越多，曹操就是這類人，他是著名的黑心子，然而中原名流，傾心歸服，真可謂「心子漆黑，招牌透亮」，能夠到第二步，固然同第一步有天淵之別，但還露了跡象，有形有色，所以曹操的本事，我們一眼就看出來了。

第三步是「厚而無形，黑而無色」。至厚至黑，天上後世，皆以為不厚不黑，這個境界，很不容易達到，只好在古之大聖大賢中去尋求。有人問：「這種學問，哪有這樣精深？」李宗吾說：「儒家的中庸，要講到『無聲無臭』方能終止；學佛的人，要講到『菩提無樹，明鏡非臺』，才算正果；何況厚黑學是千古不傳之秘，當然要做到『無形無色』，才算止境」。

結論是，由三代以至於今，王候將相，豪傑聖賢，不可勝數，茍其事之有成，無一不出於此；書冊俱在，事實難誣，讀者倘能本其指示的途徑，自去搜尋，自然左右逢源，頭頭是道。

其實，所謂厚黑學只是李宗吾戲捏之詞，有孟子的性善說，就有荀子的性惡說與之對抗，有王陽明的「致良知」三字，這「厚黑學」三字，也可與之對抗；究竟人性是怎樣做起的，李宗吾很想把他研究出來，尋些宋、元、明、清講學的書來看，見他所說的道理，大都是支離穿鑿，迂曲難通，令人煩悶欲死。他於是乎把這些書拋開，用研究物理學的方法來研究心理學，才知道心理學與力學是相通的。一般人研究人性，不能斷定他是善是惡，猶之研究水火之性質，不能斷定他是善是惡一樣。

孟子的性善說，荀子的性惡說，俱是一偏之見，李宗吾所講的《厚黑學》，自然是更偏了，其偏的程度，恰與王陽明「致良知」之說相等；讀者如果不明瞭這個道理，認真厚黑起來，是要終歸失敗的，讀者能把他著的《心理與力學》看一下，就自然明白了。但是我們雖不想實行厚黑，也須提防人在我們名下施行厚黑，所以他們的法術，我們不能不知道。

有人問道，你把厚黑學講得這樣神妙，為什麼不見你做出一些轟轟烈烈的事情？他說道，我試問：你們的孔夫子，究竟做出了多少轟轟烈烈的事情？他講的為政為邦，道千乘之國，究竟實行了幾件？曾子著一部《大學》，專講治國平天下，請問他治的國在哪裏？平的天下在哪裏？子思著了一部《中庸》，說了些中和位育的話，請問他中和位育的實際安在？你不去質問他們，反來質問我，明師難遇，至道難聞，這種『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你聽了還要懷疑，未免自誤。

他把厚黑學發表出來，一般人讀了，都說道：「你這門學問，博大精深，難於領悟，請指示一條捷徑。」問他：「想做什麼？」他說：「我想弄一個官來做，並且還要轟轟烈烈的做些事，一般人都認為是大政治家。」李宗吾於是傳他求官六字真言，做官六字真言和辦事二妙法。

在傳習錄中特別提出「求官六字真言」是空、貢、衝、捧、恐、送；「做官六字真言」是空、恭、繃、兇、聾、弄；及「辦事二妙法」等三項勉勵想做官的人，李索性以「厚黑教主」自命天下。諷刺中國黑暗政治和腐敗官場，全書反面正說，文章犀利，嘻笑怒罵，淋灕盡致，深受海內外讀者歡迎。李宗吾的「辦事二妙法」是鋸劍法，鋸劍而不拔除劍頭；二是「補鍋法」，鍋漏水，鍋匠再把鍋弄破更大再補。

如今《厚黑學》已成為暢銷書，海內外流傳甚廣，各方推重。紛紛從厚黑學中，發展厚黑理論，做官無不成功，經商無不致富。厚黑也者不可須臾而離也，可離非厚黑也。[20110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