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人飾一角的革命人生–胡志明
江彥震
越南國父『胡志明』是來自臺灣苗栗的『胡集璋』？根據作者「胡俊熊」所著的《胡志明生平考》的考證，他確信越南國父『胡志明』就是當年無故從亂世蒸發的叔公『胡集璋』，也是日據時期客家文學巨擘吳濁流所著《亞細亞的孤兒》的主角，而且《亞》書原名就是《胡志明》，由於處在反共抗俄的時代，不得不更名為《胡太明》，後又改為《亞細亞的孤兒》，吳濁流和胡志明還是舊識。真是令人難以想像！
《胡志明生平考》一書的作者胡俊熊，1948年(民國37年)出生於台灣苗栗縣銅鑼鄉，國立台灣大學歷史系畢業。教育行政高考及格，曾任教職三十年，目前從事民間社團「易經五術」教學工作。著作有，《白話本，易經新詮》(武陵)、《易經大衍占筮》、《陽宅風水》、《擇日寶典》、《兩漢命理思想簡介》等書。
胡俊熊以親族之身為其叔公失蹤之謎探密，秉持著親情的驅力，穿越時空的阻隔，鍥而不舍的廣泛而周延蒐羅中外文獻史料，以相互比對的方式仔細求證，尤其以胡志明《獄中日記》對客家口頭用語的發現，反覆論證，邏輯清晰，雖以親情之主觀，卻不失客觀的呈現，重建應可相信的史實。
前幾年，越南的台商朋友就曾告訴胡俊熊：「胡志明是你苗栗銅鑼的胡家人氏，你知道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親耳聽聞此事；早在民國五十年代，就有出生於廣東客家籍的國民黨胡姓黨務人員，在苗栗胡姓宗親祭祖時，問過胡俊熊的父親，「胡志明是你的什麼人？」但經胡俊熊窮究消息來源的線索，追蹤至越南高層就斷了線。這顯示當年中、越共核心高層，是很清楚知道胡志明真實的出身背景，遺憾的是迄今，仍沒有人發表胡志明身分的祕密真相。
苗栗胡姓家族中人發行一本尚未對外流通的刊物─《胡志明獄中日記解讀》的小冊子。從其初步資料研判，胡志明是苗栗銅鑼的胡家人氏，大致不會是空穴來風，只可惜欠缺有力的直接證據。近年來胡志明相關史料陸續呈現，胡志明是苗栗銅鑼胡家人氏的傳聞，逐步浮上歷史檯面，接受各方的鑑察與研究。胡志明是否是台灣苗栗人？較正確的說法，應該是：
1890年~1932年的胡志明是越南人『阮愛國』。
1933年~1969年的胡志明是台灣人『胡集璋』。
也就是說，越南國父胡志明一生的傳奇，前半生是越南共產黨的創黨領袖阮愛國，後半生是來自台灣的共黨國際人士胡集璋，兩人共同締造的經歷、共同成就的人生寫照。
阮愛國是越南共產黨的創黨領袖，也是共黨國際的代表。由於共黨國際太平洋職工會秘書處的法國共產黨員約瑟夫‧杜克勞斯(Joseph Ducroix)，於1931年6月在新加坡被捕，查獲杜克勞斯的聯絡簿，遂使共產黨國際聯絡部遠東局的代表海萊爾‧諾林(Hilair Noulens)與阮愛國分別在上海及香港被捕。不幸的是1932年秋，阮愛國從香港逃亡至上海的旅途中，因肺結核病發而逝世。
1929年夏，胡集璋從台灣來到上海，在共黨國際遠東局組織下的上海泛太平洋貿易聯盟工作。也因海萊爾‧諾林遭逮捕案件的牽連，被迫逃竄至廣州，輾轉經廣西、暹羅來到廈門。1933年初，胡集璋從廈門經上海抵達莫斯科，在共黨國際越南事務部主管維拉‧維西列娃(Vera Vasilieva)，有計畫的經過五年的教育改造，賦予這位「非阮愛國的胡志明」被迫承認是阮愛國，推翻阮愛國病死於肺結核的事實，站上歷史舞台，上演胡志明真假人生的傳奇。
《胡志明生平考》書中，先行論述越共創黨領袖阮愛國，確於1932年病亡，再行論述胡志明與阮愛國是不同的兩個人，最終說明胡志明的後半生是來自台灣的胡集璋。作者胡俊熊分別提出五項論證：一、偷龍轉鳳的戲曲(阮愛國的死亡與復生)；二、金蟬脫殼真假人生(阮愛國與胡志明同登歷史的舞台)；三、漂泊流浪的人生(胡志明在蘇聯與中國)；四、婚姻戀情的悲歌(阮愛國與胡志明婚姻戀情紀實)；五、《獄中日記》與遺囑(阮愛國與胡志明漢文能力解析)。從其不同的歷史角度，反覆證實阮愛國於1932年病亡；1933年後的胡志明，乃是來自台灣苗栗的胡集璋。
阮愛國長年罹患肺疾，1931年6月遭香港警方逮捕，移送監獄醫院戒護治療。1932年初香港傳出失蹤，7月~8月間媒體報導病死於肺結核。這些消息都是當年世人普遍的認知，當時香港、英國、法國、蘇俄的報紙，皆報導阮愛國從新加坡遣返香港後，不明原因失蹤，然後病逝。莫斯科東方大學越南組的學生還特別舉辦了葬禮與追悼會，共黨國際並派員哀到致意。法國安全警察在阮愛國1933年的檔案中，亦註明阮愛國病亡。
阮愛國這10年間，完全銷聲匿跡，沒有任何消息在歷史舞台。這10年間，所有阮愛國任何活動的記錄，都是有位自稱是阮愛國的胡志明，事後追述補足的資料。胡志明歷經10餘年後，否認自己「病死於肺結核」，辯稱當年為方便逃亡，乃故意編造病亡的傳聞。共黨國際與中、越共高層，一方面全力掩蓋胡志明(胡集璋)1929年~1933年活動事實，另一方面又不斷的以假訊息強化胡志明即是阮愛國，仍活躍於歷史舞台上。
胡志明於1941年6月6日 ，第一次公開以阮愛國的名銜，發表《號召全國同胞書》，呼籲越南人民站出來革命，達成獨立建國的任務。自此後，原本沉寂10年之久的阮愛國，又從世人遺忘的意識中甦醒過來，重新站上歷史舞台。
根據越南中央主席團特別公告：「胡志明主席患嚴重的心臟病，於1969年9月3日 9時47分逝世。」但阮愛國在1932年8月傳出病死於「嚴重肺結核病」；而胡志明歷經37年後，未曾見有治療肺結核的病情記錄，卻又死於「嚴重心臟病」，這倒令人不得不作合理的懷疑。
作者胡俊熊將各項證據逐一詳細比對，審慎推論，作出如下結論：1.1931年6月6日 凌晨2點，阮愛國遭香港警察逮捕。2.1931年8月1日 ~9月19日 ，歷經香港法庭九次審理，判決阮愛國解返越南。3.1931年12月12日 ，羅塞比律師上訴倫敦英國皇家樞密院。4.1931年底，雙方律師達成協議，英國皇家樞密院裁示釋放阮愛國。5.1931年12月28日 ，阮愛國獲得香港政府釋放，准許自由離境。6.1932年1月6日 ，阮愛國乘船抵達新加坡，未入境申請旋即遣返香港。7.1932年1月19日 ，阮愛國遣返香港，違反入境條例，再度被拘捕。8.1932年1月22日 ，港府不理入境條例，限阮愛國3天內離開香港。9.1932年1月25日 ，阮愛國轉乘「水上飛機」抵達上海，旋即失蹤。10.1932年秋，各共產黨報紙陸續報導，阮愛國肺結核病亡。11.1933年初，胡集璋自泰國到廈門轉往上海。12.1933年春，胡集璋自上海抵達莫斯科。13.1934年始，共產國際主管越南事務部的女同志，維拉‧瓦西里耶娃的主導下，強迫胡集璋在莫斯科進行5年的教育改造，接替阮愛國的身分，並與中、越共高層合謀，逐步導演了一幕「阮愛國死而復生」的戲碼，瞞天過海的達成「偷龍轉鳳」、「移花接木」的戲曲。
吳濁流有「台灣文藝之父」的美譽，於1946年台灣國華書籍出版《胡志明》日文小說。原書名即是《胡志明》，因故更改為《胡太明》，改譯中文版時，以《亞細亞的孤兒》出版。在中文版《亞細亞的孤兒》第三篇，「淑春」、「幽禁」、「越獄」等章，夾藏有胡志明潛逃廣州與林依蘭戀情的片斷史料，見證歷史的記錄。吳濁流出版《胡志明》一書，其最深層的用意，旨在保存史料，記錄台灣的胡集璋即是越南的胡志明。《胡志明》一書，穿插的情節，幾有一大半在苗寫胡集璋家族的故事。
吳濁流先前與胡集璋就已熟識，後與胡集璋的弟弟胡集養、胡集璋的姪婿羅祿春交往莫逆，他們同是台北師範學校前後期的同學。1943年前後，吳濁流得知胡集璋改名胡志明後，就著手以小說的型態，記錄、保留這段歷史祕辛。
胡集璋於1901年(明治34年)農曆辛丑年10月11日，出生在日據時代的台灣省苗栗郡銅鑼庄。父親胡寅亮，母親李氏，兄弟姊妹十人，排行第七。父親以生員身分設館教書，兼行中醫濟人，鄉人以末代秀才稱之，鄰里敬稱為聖人伯。1910~1915年，就讀銅鑼公學校，接受新學堂的日本教育，前三年漢文、日文混合教學。1916~1921年，赴台北就讀台北第一工業學校應用化學科，與殖民帝國的日本人同堂就讀。1922~1928年，返回苗栗，在兄長開設的釀酒廠與中藥鋪幫忙。菸酒專賣後，曾與友人合夥自製醬油販售。1926年，奉父母之命與鄰村林桂妹 小姐結婚。1929年，長女素梅出生。1929年秋，胡集璋在三哥胡集斐、妹婿劉英漢陪伴下，與中壢友人同至基隆碼頭，搭乘日本客輪赴上海工作，參與共產國際泛太平洋的勞工組織。1930年春，長子胡曙光出生，從未與父親見過面。
阮愛國於1890年5月19日 出生在越南宜安省南檀縣南蓮鄉金蓮村，乳名阮生宮，11歲改名阮必成，27歲在法國巴黎改名阮愛國。父親阮生色，母親黃氏鸞，兄弟姊妹四人，排行第三。父親曾中副榜，當過知縣，革職後販賣中草藥維生，流浪異鄉，1928年間病死廟旁。1900~1904年間，曾斷斷續續接受私塾漢文教育。1905~1928年就讀順化國家學院預備學校，接受法文、越文教育，為期不到四年。1910年在潘切地方的育青小學擔任中低年級體育老師，為期一年左右。
1911年初到達西貢，短暫學習廚房烹飪工作，任職於法國留尼旺貨櫃公司拉圖什特威爾海軍上將號客輪，擔任廚師助手。6月5日 隨船經南中國海往新加坡轉法國，展開海外流浪的革命生活。1914~1917年間，暫居倫敦，白天掃雪，晚上在飯店作廚師助人，補習英文，曾參加外僑工人組合的反殖民組織。後因船務工作需要，又隨船到美國紐約。1917年末，來到巴黎，取名阮愛國。
1919年參加列強在凡爾賽舉行的世界和平會議，提出八點建議，並以阮愛國署名，刊不在《越南魂》周刊。從此，阮愛國之名在法、越兩地非常響亮。1920年參與法國社會黨都爾大會，指控法國資本主義者在越南的種種罪行。阮愛國轉而加入共產黨，成為法國共產黨的首批黨員。1921年在馬賽舉行的法共全國代表大會，積極從事反法國殖民主義的宣傳與活動，成為法共殖民地問題的專家。
1923年6月離開巴黎，7月抵達莫斯科受指派到共產國際遠東局工作。1926年10月18日 在廣州太平洋酒樓，與廣州姑娘曾雪明舉行結婚典禮。鄧穎超、蔡暢為介紹人與證婚人，鮑羅廷、張泰雷親往祝賀。1928年7月抵達曼谷，成立暹羅革命同志會。1929年在泰國因肺結核病一年以上，無法工作，尋求傳統東方醫學治療。
1930年元月離開曼谷前往廣州，2月3日 在香港召開越南革命黨全國代表大會，在阮愛國斡旋下，分裂的三個共產黨組織，同意合併成立「越南共產黨」。10月份主持越南共產黨中央第一次會議，在共產國際指示下將黨的名稱改為「印度支那共產黨」。
1931年獲派為共產國際香港局代表、南洋局的負責人。國際共產遠東局遭破獲，6月6日 港英當局以破壞香港罪名，阮愛國被逮捕拘禁。法國殖民當局藉反法的罪名，以缺席裁判的方式，在越南判處阮愛國死刑，並要求香港當局引渡越南。在香港律師公會主席羅塞比積極奔走營救下，乃得遣送阮愛國離開香港前往新加坡。
1932年初，阮愛國以非法偷渡上岸的罪名，遭新加坡警方遣送返回香港監禁。在律師羅塞比與英國情報員龍保羅密謀營救下，搭乘水上飛機到上海黃浦灘頭，再由共產同志接往上海。1932年秋從上海返抵莫斯科，肺結核病復發加劇，病死旅途中。[2015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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