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23日 星期六

《臺灣不能沒有客家人》


《臺灣不能沒有客家人》

分類:客家意象

2008/12/02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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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臺灣不能沒有客家人》這本書時,被書名給震懾住,好大的語氣,訂定這樣的書名!看完了書後,心裡反而升起了無限的感佩!

作者 張文亮 教授,任教臺灣大學環境工程學系,是一位環境生態學者,有科學的知識、健狀的身體和勤快的腳步,經常帶著學生走入大自然做研究工作。他不是客家人,不會講客家話,也不會唱客家山歌,只是走過昔日客家人群聚的地方,探勘、拍照、記錄客家先民的水利工程、土地改良與農業種植,深深被吸引和感動…

客家人源自中國的黃河流域,因為歷經數次烽火而南向遷屣客居他鄉,因此有「客家」的名號。17世紀中期,鄭成功率領水軍登陸安平港,而後閩南人來了,先占住西邊平原的大片土地;客家人晚來,只好往丘陵地住紮、開墾。作者以客家人在臺灣的開發路線,描寫桃竹苗、北宜、花東、高屏地區的客家先民在拓墾過程留下的開發技術;在撿拾遺穗中,作者發現到與近代科學論點有共鳴處,於是對客家先民的智慧深深覺得感恩,以筆娓娓寫出點點滴滴,記錄臺灣近代開發史上被遺落的一環。

柚仔茶     

作者在書中輕描淡寫客家「柚仔茶」。

我在今年年初,經過湖口老街的一家商店,看到一個球形、暗褐色的柚仔茶放在花布襯裡的方型木盒裡,柚仔、花布、木盒的搭配,顯露出客家的樸實色彩,吸引了我將它買了回來。

早期的客家人生活自己自足、勤勞節檢,耕種稻作之外也兼種水果,柚子是自家庭園中常見的水果。柚仔的果肉挖來吃,剩餘的柚仔皮和茶葉可以做成柚仔茶,在工作或客人來訪時沖泡飲用。柚仔茶的作法是先將柚肉挖去,再塞進茶葉,然後用布包紮、用線綑綁,再加以風乾製成。柚仔皮有防菌的功能,柚仔和茶葉壓得愈緊愈能防蟲而保存長久。「客家柚仔茶」喝起來有茶和柚仔的芳香;我們的生活茗品中也有「現代柚子茶」,是用新鮮的柚果醬、茶包加上熱開水沖泡而成,喝起來甜甜的,還能夠吃到果瓣;兩種柚子茶的風味不盡相同,但是客家柚仔茶現在已經很少人製作了。

               

在這本書中,作者對於客家先民拓墾土地的過程中,運用智慧與大自然合作的引水工程,介紹得比較多。

埤塘

客家人把池塘叫做埤塘。農業社會時期,新竹、桃園是全省埤塘最多的縣,象徵著客家人的耕嫁生活文化。由於客家人都在丘陵、臺地耕種,要有源源不絕的用水,在雨水、溪水不足以灌溉時,掘地、圍堵、儲蓄天然水資源來運用,於是便有了「埤塘」。埤塘的面積與深度都仔細算過,容易乾旱地區的埤糖比較大、比較深,能儲蓄較多的水量;丘陵地的池塘比較小,除了能蓄水還要減少水流沖刷。

近年來,臺灣若逢天然水不夠用就直接想到要在山上建蓋水庫;高屏地區的水量不足、水質不夠好,政府曾規劃要在美濃山區建造水庫,解決高屏地區的用水問題。由於美濃山區是臺灣多種蝴蝶的生態場所;加上專業人員勘驗出該地區屬於地震斷層帶;因此美濃的民眾組織「愛鄉協進會」,反對政府建造水庫。雖然水庫的蓄水量多,較具儲水功效;但是水庫蓄水功能的維護、集水區的保護以及生態環境的破壞等,牽涉到社會、環保、經濟、政治等因素,影響的層面廣大。

近年,臺灣的農業休耕,埤塘的功能已經不存在,許多的埤塘被挖掘、填平了。聽說行政院客家事務委員會規劃桃園縣新屋鄉的埤塘轉型為休閒觀光用,只是客委會人事異動頻繁,不知進展得如何?回想一百多年前,客家先民在桃園縣、新竹縣挖造了數百個埤塘,儲存天然的水資源,建證了客家先民對臺彎開發史的默默貢獻。

雙安水橋

新竹縣有一條峨眉溪,峨眉溪在小分林分支為大湖溪。大湖溪流進新竹縣南埔鄉,鄉裡有一座百年的拱形水橋。這條水橋的結構非常特殊,橋下是大湖溪,橋墩是用石頭砌成,橋頂卻用磚塊砌成,橋面上有人行道和水道,可供行人行走也可以灌溉農田,這通水渠道現在仍然是水質清澈,水流通暢,由於供人供水兩相宜,所以當地居民取名為「雙安」。當地的老人都說這座橋在清朝時代是用糯米三合土連接的,雖然歷經日據時代和光復後的修補,現在水橋依舊發揮正常的功能,水橋上還長了許多的植物,生意盎然。

宜蘭枕山的馬藻水道

在宜蘭西部的山區裡,有一個很小的村莊叫「枕山」,枕山村有一條大礁溪,大礁溪的溪畔,有一道引水土堤,引入溪水,水道的底端是個水門,水流進入水門後就進入渠道,灌溉周遭的農田。水道裡長了許多馬藻。馬藻是一種沉水性的植物,葉子長而捲曲,很像馬鬃。生長茂密的馬藻,對於水流是阻礙,可是農夫沒有拔除,對於蔓延到水門口的馬藻,只是用腳把它踩低一些,不阻塞入口就可以了。農夫為什麼對馬藻這麼客氣呢?

作者於是帶著學生,穿上長筒雨褲進入水道探尋,發現馬藻的葉裡有許多蜻蜓的幼蟲,馬藻的根部都是泥砂。原來,沉水性的馬藻不但可以使水道產生緩流的空間,降低水流對土圳的沖刷,也讓許多水生物獲得依附的機會,而且使一些泥砂可以沉降下來,不會直接沖入農田,真是一舉數得!作者把客家人融合大自然,工程與生態結合的生存模式,充分的描寫出來!

                    

感恩

臺灣近年來農田休耕,農民領補助金過生活,農業已經沒落,客家村也因人口外流後逐漸凋零,但是客家人留在臺灣水土與種植科技的珍貴智慧、文化,經作者記載,得以保存下來。客家先民為臺灣留下最佳的水土保持典範,值得現代的我們學習。真是感恩哪!

 

 

 

水利發展灌溉維生 因地制宜看見智慧

【劉玟惠 黃兆康 綜合】

今天的百年系列專題,首先從生活中必需的水說起,為了種植農作物,並且讓更遠的農田也能取水,在日治時期興建的台中新社的白冷圳,和台南嘉南大圳,以及花東和宜蘭的客家先民,將原本貧脊缺水的看天田,透過因地制宜建造的水利設施,發展當地的農業生態。

日治時期,台灣總督府為發展糖業,在西元1928年選擇台中縣新社,推行蔗苗養殖計畫,卻苦於水源不足,便自大甲溪上游白冷高地,以長16.6公里,高低落差23.5公尺的白冷圳,將水引入新社台地,灌溉面積4000公頃,遇到山以隧道打通,穿越溪谷時,就以虹吸管渡槽等設施送水,其中2號倒虹吸管全長346.88公尺,至今仍是遠東最長的虹吸管。

台中縣新社鄉白冷圳社區總體營造促進會 總幹事 徐炳乾:「用那條水來到新社高地,都不用用電,自然流水,所以讓更大面積的人,可以用這條河水。」

白冷圳曾在1999921地震時損壞,經過重建才有現今的面貌,輸水功能保留,而為了提升白冷圳的觀光價值,白冷圳社區營造促進會,也邀請日本國會議員到場參觀,希望能協助提供原設計師磯田謙雄的資料,作為文化觀光資材。

1930年完工的嘉南大圳,則是在近日開放設計師八田與一故居園區,重現當時歷史氛圍,耗時10年才完工的嘉南大圳,將灌溉面積從5千公頃,擴展為15萬公頃,足足30倍。而沿用至今的3年輪灌制度,更是將有限的水源,作最大限度的利用。

台南藝術大學建築藝術研究所教授 曾旭正:「重要就是說,它讓雲林、嘉義 台南縣,這一個我們所謂的嘉南平原,這個平原的土地,從原本沒有穩定的水源供給,一個看天田的狀態,變成說因為有水庫水圳,可以比較穩定的在非雨季的時候,也能夠持續供水。」

嘉南大圳周圍,原本鹽分偏高的土質,因為水流沖刷淡化,土地漸漸適合耕種,當地農業環境也因此改善。除了官方興辦的水圳,在台東池上新開園,這個看似陸橋的長型建築物,其實是水路,當地人稱為浮圳。早在1870年代,一批來自屏東潮州的客家人,為了將水引流至更遠的地方,在水流經過較低窪的地區時,架高水圳的高度,增加水流衝力。

前池上鄉農會理事長 李鑾璋:「這個浮圳就是,因為東面山地勢比較高,還有土地非常肥沃,池上圳的水沒有辦法送上去,因為那邊地勢低窪,所以才用人工做一個浮圳。」

為了灌溉和維生,客家先民因地制宜,攔截水資源,轉到宜蘭,由於地下水脈豐沛,在蘭陽平原開墾的客家人,便以湧泉作為灌溉水源,員山鄉的鼻仔頭圳,就是標準的湧泉型水圳,除了灌溉功能,也具有遊憩和觀光功能,從水圳的發展,見到客家人的身影。

台灣地形陡峭不易留住水,需水量大的農作物,便必須依賴人工設施攔水,像是桃園在興建石門水庫之前,便有數千座埤塘供應水源,客家先民在開墾之初,以埤塘、水圳等設施,提供原本缺水的土地,也能獲得水的滋養,土地上生生不息的農作物,讓以農維生的客家庄得以穩定發展,並且展現客家人治水的智慧。  (2011-09-20)

 

 

永續的生態智慧 聽傳統工法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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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品潔(靜宜大學生態所研究生)

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自數千年前流傳至今,眾人耳熟能詳的故事。大禹的父親-鯀,採取築堤治水,但是每遇上大水則崩,如此連續九年都失敗。大禹記取父親經驗教訓,改行疏濬。當時,未進入鐵器時代的社會,疏濬工程的浩大絕非當今挖土機時代所能想像。但是禹和部落共同努力10幾年,完成疏通河道的工程,解決當時的水患問題。

大禹治水雖然是故事,但是不禁令現代工程反省。同樣是水利工程、同一個地區,同類型的災害,對問題肇因的切入點不一樣,大禹和父親兩種不同的處理方式,所得的結果一個是失敗,一個則是成功。那麼現今的生態工程,如何看見因地制宜的切入點呢?

臺灣有許多前人留傳的生活智慧,對後人貢獻良多,工程只是生活智慧與文化的一部份。在還沒有水泥時代,先民及可依賴豐富的生活經驗與技術,將土、石、竹、農業廢棄物、甚至糞便等天然素材,運用在工程技術上。這些天然素材除了因應先民對於在地環境特色與族群文化融合在環境中,現在鄉間仍可見有許多歷史悠久的駁崁、城牆、水利工程。這些工程在經歷921大地震後綠意盎然,卻也屹立不搖。

從這些工程看見先民對於環境的感情與謙卑。若要談台灣生態工程上的因地制宜,傳統工法正是最好的借鏡,有的甚至比歐、美、日所謂的生態工程更淵遠、更能因應在地的需求。

掌握環境互動關係 掌握工程的奧秘


大自然裡那些大小不一、不規則形狀的的石塊堆砌,並利用那些形狀的相嵌、互卡、互相支持的角度,形成完整具有抗壓能力的整體,使每一顆石頭都承受同樣的壓力,而且每一顆石頭都很重要,因為它們都是支持的一部份,只要有一顆鬆動,整堵牆就有可能會倒塌。

這恰好是生態圈相依相存、相生相剋的借鏡,自然界裡到處都是互相依存的例子。先民也巧妙地運用生態環境中的互動,在艱困的環境中求生存。以石滬來說,這是一種利用潮差集魚的砌石工程。

根據已知文獻的記載,「滬」是一種非常古老的世界性漁撈活動,早在新石器時代就已出現。澎湖石滬最早的記載出現於清康熙35年(西元1696),高拱乾纂的「台灣府志」賦役(註2);當地人利用特產的玄武岩、咾咕石砌成,玄武岩覆蓋在外,白色的咾咕石包在內,咾咕石因為富含碳酸鈣,遇到酸雨時便分解為碳酸氫鈣留置岩縫內,待碳酸氫鈣還原時,便可固結黑石,讓整個石滬「不怕風、不怕雨」。

與環境互動的智慧 生態工程的借鏡

《台灣不能沒有客家人》一書中(註3),也有許多客家先民將生態智慧融入工程技術當中的例子。作者張文亮教授在宜蘭枕山的馬藻水道,發現當地農夫與水道裡馬藻的互動關係。生長叢密的馬藻可能會阻擋河水流進水門,但當地農夫並未將長滿水道的馬藻除去,反而是用腳將馬藻踩低一些,不阻塞入口即可。

為何當地農夫不將馬藻除去呢?原來一大片的馬藻讓適合緩流的水生物獲得依附的機會,也可使得泥砂沉降下來,不會直接沖入農田的渠道。

在生態工程發展史上(註4),日本非常強調「就地取材」,由於天然材料強度較低,工法設計上必須讓大自然的力量與天然的材料結合,才能對抗洪水;而就地取材的建造物,很容易讓魚類棲生、植物著生、螺貝附著。慢慢地,「就地取材」逐漸形成日本特色的工法。

前人在技術與材料有限的情況下,這些工程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在地社群運用觀察到環境互動關係與適合在地條件的素材,做為因應施工目標的基礎。

傳統生態智慧無價 提供現代生態工程反思

長期且慢速累積的在地的生態學知識,是許多科學家無法理解的慢速現象,有許多在地知識是科學家無法具備的。台灣受地殼運動影響,土地不斷地在隆起,加上短促的溪流沖刷,成為全世界天然水土流失率最高的地方之一。日本人領台之初,沒看過這樣短促的溪流,而採用攔沙壩工程想,解決土石流的問題,但是現在攔砂壩卻幾乎讓台灣的生態歷經浩劫。

口述歷史至少有400年的魯凱族看待土石流的心態不同,他們通常在年初上山打獵看到水源源頭的山壁,就可以判斷當年會不會有土石流,西流的源頭山壁粉粉的,表示土地很渴,今年下多少雨都不用擔心。倘若是溼潤的,下山後就要趕快收割今年的作物,準備避難去。(註5

大自然生生不息維持一種尚無法用科學完整解釋的動態平衡,每個地方有其特有的平衡規則,人類也只是互動關係中的一環。我們如何從遵循自然規則中,找到共處的平衡關係。1964年,生態學之父E.P. Odum認為,工程能毀滅大自然,也應該能為生態系統效力。(註4)和環境共生共榮,這應該是生態工程的本意。

 

 

 

中國時報 E8/浮世繪 2006/07/22 《寶島寫真》

台灣不能沒有客家人 【張文亮】   

    本文作者是台大環境生態教授,近二十年在台灣各處探勘,無意中發現,台灣有許多不可思議的寶貝是客家人在這塊大地上所留下的。 他很驚訝,原來台灣土地上二千多萬人所吃、所喝、所住、所行、所誇,是在享受客家先民的默默付出。因此不是客家人的他說:台灣不能沒有客家人!   我喜歡大自然,因此我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我主要的財富不是存在銀行裡,也不是放在股票或房地產上,而是上帝在大自然裡的典藏。   走入大自然,不只是我的喜歡,也是我的研究與工作。我是一個環境生態的學者,保護水土溪流是我經年累月的工作,我走過台灣的許多地方,也與許多在地的百姓交談過。   

  近二十年在台灣各處的探勘,無意中,我發現台灣有許多寶貝,乏人開採,尤其是客家人在這塊大地上所留下的。那是一種驚訝,客家先民所做的建設,經過百年的沖刷,仍然有些殘留在台灣山地、丘陵、果園、或農田上的一角,見證客家先民的辛勤、努力與執著。原來台灣土地上二千多萬人所吃、所喝、所住、所行、所誇,是在享受他們默默的付出。   

   客家人較閩南人晚一點來台灣,客家人登陸時,大部份的平原都被閩南人所佔有。閩南人善於引水灌溉、浚溝排水,蓋起屋子,圍成村落,種起水稻與旱作。晚來的客家人只能在平原的邊際與較高的丘陵地開墾、居住。而這些平原周邊與高處,就成為日後大型供水系統的所在。   

    例如在台灣西部供水給屏東平原的,是起源自「內埔」的隘寮圳。供水給台中平原的,是源自「東勢」的葫蘆墩圳。供水給苗栗的是源自「卓蘭」的卓蘭圳與源自「頭份」的隆恩圳 。新竹一大部份的供水是源自「竹東」的竹東大圳。以前供水給桃園台地的,是上萬個自「龍潭」、「楊梅」分佈到海邊的池埤。供水給台北平原的是「景美」的?公圳。   

     在台灣的東部,供水給宜蘭平原的是「三星」的阿里史圳、「員山」的三鬮圳與金同春圳。供水給花蓮平原的是「富里」的秋林圳。供水給台東平原的是「池上」的池上圳與「關山」的關山大圳等。值得注意的是,這些供水的地方,都是客家先民群居的所在。   

    台灣最能保留傳統與科技的是客家人   客家人善於使用丘陵地,三百多年前就注意水土保持,使得台灣一半以上的水源地 與其集水區,在多次的暴雨、颱風、地震變動下,依然保護得宜,不斷地供水。迄今這些百年來的客家工法,如「水橋」、「引水涵洞」、「木通」、「消能池」、「截水道」、「分水汴」、「水制」、「砌石」等仍然存在台灣的山水間。   新竹峨嵋鄉的「雙安橋」,建築已百年以上,歷經數次的修補,有日治時代的造形與光復後的材料;但當地老人都說尚有清朝的糯米三合土連接。「水橋」的結構非常特殊,橋墩砌石,橋頂砌磚,橋上有一條水道,人在旁邊也可以通行。橋形拱狀,橋下有水流,橋上也有水流。在台灣雖有不少的水橋,但我從未看到像此地如此優美的水橋,水流、人行兩相宜,難怪這橋叫「雙安」。   涵是水字邊與「函」的合字,函在古字與「舌」相通,代表水流流入的孔道,但近代這種舌狀入孔的工程已經看不見了。我在臺大圖書館,看到日治時期任教的牧隆泰教授所畫「涵」的結構,證明台灣還有「涵」的存在,但是他沒有寫下地方。多年來,我在當時台灣四處看,就看不到「涵」,後來想到台灣最能保留傳統與科技的是客家人,終於在桃園乳姑山邊見到「塘涵」。 一個客家老人告訴我,有一種古代的測量技術—— 「木通」是個古字,與「湧」字相通,是讓快速水流,在短距離內可以減緩速度,再流入一般的渠道。早期這種結構都是木造的,因為容易被水沖壞,後改為混凝土。在一八二年,就有梅縣的客家人組團前來宜蘭開墾,並以結為約,使宜蘭有許多「結」的地名。一結至今仍發揮功能的木製「木通」,在台灣其他地方非常少見。   

     在新竹北埔時,一個客家老人告訴我,有一種古代的測量技術,只要在夜裡點一根蠟燭,由遠處來看,就可以知道渠道的水能否流過來。我聽了一時傻住,腦袋裡的測量法,都是用近代光學、電學的儀器。但夜可以使遠處的燭光看得更清楚。祇要手上有一根已知長度的尺,將視線看到尺尖到燭光,連成一直線時。由蠟燭到目測者的距離,與拿尺之手伸長的距離,根據三角幾何的比例,就可以算出燭光的高度。知道高度,就可以算出水流的坡度,坡度越大,水就越容易流過來。   如果沒有人繼續勘查紀錄,老一代的過去了,年輕的一代可能不知道,在台灣的某處,曾有一條客家人的古圳與古代的測量法。眼見農村在凋落,客家莊更在快速地凋零。聽,在這大地上,多少珍貴文化的傳承正在消失,如果我們這一代不去記錄,下一代的人會質問我們,除了努力追求為國外產品代工,大力引進好萊塢式的娛樂之外,我們為台灣這塊土地與自身文化的傳承,到底做了什麼? 我接下老師徐玉標教授所交給我的那一棒   我不是客家人,不會講客家話,不會唱採茶歌,不會做粄條,不會煮酸菜魯豬腸,但只要稍微懂一點點客家人在台灣所做的點點滴滴,就會被吸引、被感動。我走過昔日一些客家人群聚的地方,去探勘、去拍照、去記錄客家先民的工程、土地改良與農業種植。這正是他們在這陌生的土地能夠繫以維生、安家傳代的基礎;這正是台灣四百多年,近代開發史上被遺落的一環。   

     我去,總帶著學生,讓他們看看老師所做的,我只完成一小部份,也許有一天有人會來接下一棒,正如我接下以前我的老師徐玉標教授,所交給我的那一棒。在年輕的時候,他擔任台灣土地的調查員,以三年的時間,走遍台灣各大小山嶽與河流,他常鼓勵我去走,因為他說:「除了有科學的知識與健壯的腳步之外,你還有一支會寫文章的筆,能將這一切娓娓道來。」   「我真的有這一支筆嗎?」我問道。   「那是上帝賜給你的禮物。」他邊說還流下眼淚。   我去,我想,我問,我看。我終於知道,上帝若要祝福台灣,台灣不能沒有客家人。我寫,娓娓的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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